秦时明月
.遇见,拉着你的手,无论是在哪里,我都感觉像是朝幸福奔跑,你相信么?

沉寂千年的古村(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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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4-13 14:05:49
北方总使我感受到岁月的绵长和久远。

    走进榆次后沟,一股古文化气息扑面袭来。

    建于明代永乐年间的后沟村,尽管伴随着村前龙门河的一汪瘦水更迭了多少载,但村头的古槐依旧葱绿,村中的石碾依旧研磨着岁月的尘埃。田夫荷锄,晚照临墟。“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时光的夜幕拉起又拉下,浆染着后沟的童齿皓发。只有前棚后厦的土窑石窑,只有文昌庙的门洞和吊桥,只有古道茶舍的凌乱蛛网,只有观音堂“年代替远,不知深浅”的碑文记录还一样样叙说着沧桑,淡薄,质朴和生生不息。典雅的后沟,点皴着历史狼毫留下的丝丝飞白。
    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后沟模糊在缭绕不散的村烟后面,时而变作一尊飞檐翘角的楼阁厅堂,时而化作一顶泥红软轿,在泛黄的布景里演绎人生。后沟的农耕文化保存得如此完整实在令人叹服,酒坊醋坊戏台,笨拙的犁铧木耧,雕花的窗棂前一丛刺梅花,一切都浸染在古色古香的氛围里,出不来。
    ······
    观音堂的彩绘,钟鼓楼的多檐结构,菩萨殿鲜艳的琉璃瓦,无不眩目着后沟前世的繁华。
    ······
   “上路饺子迎客面”,后沟的民俗仍然延续着传统的脉络。无论婚丧嫁娶,无论寿诞出殡,无论木雕石凿,无论耕作收获,无一例外传承着久远的规矩和方圆。幽深的石砌门洞内信步跺来的花狗也象身披清朝的马褂,头顶宋时的帻巾璞头。先祖四平八稳的步履余音在耳,甚至他们身上那种陈腐味儿都一丝丝钻进人的鼻孔。只是当你蓦然回首,虚拟的幻影会化作古门楼的一块门枕石,一副抱鼓岩,一段镂花的门楣,一座出檐的浮雕照壁,古典的韵致鲜活地走出来与你攀谈,与你寒暄,你似乎就是他们之间熟悉不过的街坊或者亲戚,你身旁的所有景物都被淡淡的村烟掖进画幅里。
    十三座庙廊建筑就是十三个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螺髻珠钗,秀色盈掬。但是后沟久居深闺无人识。周庄是江南的姝丽,烟雨中的周庄早已风雅地走上了世俗的T字台。灿烂的周庄在艳阳下连一点隐私都无法保留,就算是粉脸上几粒细碎的微不足道的雀斑都逃不脱功利竭尽苛刻的目光,被渲染,被夸大,被穿凿附会。唯有后沟,唯有北方的后沟远离人境的喧闹,一任时光宛转如流水,依然隽永在迷蒙风烟的黄土褶子里。
    旭日朱光楼,东风不惊尘。虽然后沟从来都缺乏公子佳人宴飨踏春的莅临和光顾,但,农家的风月也一样尽显逸恬的妩媚和妖娆。后沟古称霞丘里村,如果刻意要溯源,可能会越过大明永乐的光年,回归河柳风烟,故垒蓬门的唐朝。现在的后沟周围遍布了沟,壑,峁,梁,如同一副庞大的作战沙盘。一轮如剪纸一样枯黄的圆月,在黛色山腰上沉浮----那是绿杨烟外晓寒轻的后沟朴厚劲挺的浅绛山水。
    古戏台是后沟素描淡墨中泼墨最重的工笔。据村中上了年纪的老人讲,过去每临庙会的前三天就有搭棚圈地的买卖摊子,把戏班子齐聚狭小的后沟,赶会看戏的人流更是三乡四疃,络绎不绝,近的不说榆次老城,就连遥远的盂县寿阳喜欢赶场的票友都来凑热闹。中路梆子,北路梆子,豫剧,蒲剧,或者秦腔碗碗腔如同走马灯似地你方唱罢我登台。那些日子是后沟人的节日,也是装扮一新的古典的土石结构的“窈窕淑女”们抛头露面绽露风华的日子。青衣的声音在山梁上跌宕起伏,村姑的笑脸在后生们的眼睛里花一样眩目璀璨。灿烂的阳光持久地在后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很难想像,后沟的地下排水系统有着极严谨极科学的构造,而且历史久远,令人叹为观止。天降瓢泼大雨,即使山洪暴发,浊水四流,院内细流汇于无形,巷内积水湿不透鞋面。只有村头的龙门河谷咆哮着无奈的浪花滚滚卷出山口。是先民智慧穿越历史的烟尘,福祉后人。
    后沟的建筑存在着与神灵唇齿相依相濡以沫的痕迹,在村子任何一个局部都可以矗立一尊神殿,文昌,关帝,真武,观音,魁星不一而足,这仅仅是现存遗迹的简单罗列,那些消失在村烟故道上香火鼎盛的亭堂楼阁,那些长眠于七尺黄土之下温谦恭俭的先祖先灵又该具有怎样令人咋舌的规模和匠艺啊!
    后沟的古典和奢华总让人无法相信人类在对待传统文明的处理方式上会有仁慈与凶残的截然区分。山高皇帝远是后沟幸存的首选理由,当然还有本乡本土生息繁衍淳朴厚道的乡亲们。他们面对祖宗留下的家业大多采取了尊崇宽容,修缮延承的姿态,因此才有后沟完整被保留下来的今天。山南水北的风水所在,犁牛耘作的农耕风情,楼亭翼然的古拙格式全方位诠释着烟村如画如诗的韵致。
    经过真武庙和天门洞可以径直攀上后沟最崔嵬的锥峰。锥峰的烟笼寒树间浮动的不仅仅是棉团一样的云絮,还有后沟六百多年沉积下来的先祖的魂魄。在那些亦真亦幻的人烟里,有我们血缘上最亲近的直系祖先,他们就在这精致的人伦氛围里缔造着生活的完美无缺。一言一行莫不遵循着理学、儒学的俗成教化,一房一屋无不结构着婚姻、稼穑、祭祀的繁琐的椽檩梁柱。是村烟的纱幔间隔了现代与传统扺掌而谈的距离,尽管原始的声息在后沟嵌于山腰间的山神庙里,贴在门扇上的大红对联里一串串泛滥成清晰而薄脆的天籁。聆听天籁的人们从心灵到外表都布满恭敬与虔诚。我们都是烟村后沟的子孙,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让烟村后沟一直沉沦于苍凉的黄土背后,溟灭于浑圆的皎月的冷光中?
    后沟是一个北方烟村形象而原始的标记,它的工整一如八股样式的诗情,它的散漫一如云卷云舒的画意。它就张贴在谁家四合院的老堂屋里,透着杨柳堆烟的迷蒙,古老而年轻,时光交错在视觉里。当你完全溶于后沟时,那种从城市与尘世带来的浮躁与杂念,会被古人厚重的袍幅包裹起来,随意丢进喧嚣的龙门河里,或卷入大海,或沉入河底。当日晷的针指又摇摆了多少多少年后,有人从泥沙沉积的河底或沾附海藻鱼腥气息的海底重新将那包袱打捞上岸,你已被时光洗去标签的浮躁和杂念,哗啦啦抖落在后人脚下,一定已变作一尾试图溯源回游的鲑鱼了,可以生煎,可以清蒸,也可以红烧,那该是多么烂漫精彩又可口可乐的结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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